對不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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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不起
對於陳幸來說算得上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。秋葉滾地，陳幸推開了半掩的房門，盡管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，盡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，可她還是要睡覺啊。
陳翰偷偷回來了。
此刻客廳裏正上演著一場戲，陳幸換了鞋繞過這對夫妻走到一邊，甚至連眼神都沒給他們，自顧自地卸下書包。
茶幾上沒有可以擺放試卷的地方，陳幸抽了一張紙將上面的東西趕下去，一個接一個地摔在地上，給這個夜晚添了幾分“生氣”。
陳翰沒有理，靠著嗓門穩住局面，竟然和梅雅不相上下，大聲吶喊的模樣仿佛他才是正義的一方。
梅遠靠在最外邊靜靜地看著，實在煩了才道：“小聲點，都這麽晚了。”
陳幸正在吸墨，隨手將墨水瓶蓋放下去，也沒擰緊。
打了個哈欠，陳幸開始書寫。梅雅被陳翰推搡著，眼淚橫流，一邊吼叫一邊揮手打人。
陳翰惱了，手上力氣大了些，梅雅一個趔趄，摔倒在了茶幾上，墨水瓶和一些雜物一起滾到了地上。飛揚的墨水濺到藍白色校服上，從亮面變成啞光。
梅遠一個箭步沖過去，拽著陳翰的領子將他扔到一邊：“幹嘛呢！”
梅雅齜牙咧嘴地起來，滿臉鼻涕淚水。
一直保持沈默的陳幸看著校服上的墨團，眉心一跳，急忙脫下身上的校服，雙手揉搓了兩下，墨團已經根深蒂固。
陳幸起身跑進衛生間，雙手撐直校服放在水龍頭下沖了幾秒鐘，不過幾秒鐘而已，她就迫不及待地撒了一把洗衣粉，用力地搓了幾下。
墨團和十幾秒前沒什麽區別，反而向外延伸，變得更大更顯眼。
“……”陳幸抿著唇，身側的窗臺上是冷冷的月色，身後的客廳是上演著最無語的劇情。
池子裏全是泡沫，陳幸又放了點水沖了下手上的泡沫，她眨了眨眼睛，陳翰的聲音像是獵人的槍，在她即將飛翔至山頂時將她毫不留情地打了下來。
無聲地嘆了口氣，陳幸一言不發地返回客廳開始收拾行李。
三個人扭打成一團，她被隔絕在外，獨享自己的小天地。
這個夜晚並不太平，所幸，陳幸足夠強大。
第二天一早，陳幸頂著黑眼圈和忐忑地心情去上班，有些毛燥的頭發垂在肩上，她一來就坐在沙發上。
過了幾分鐘周池落才來，一見她這副樣子嘖嘖稱奇：“今天這是怎麽了？”
“有些困。”陳幸重新站起來去放東西。
現在才七點，陳幸正拖著地突然聽見周池落喊自己，她臉上寫著“激動”二字，幾乎要尖叫出聲。
“那個帥哥來了！”
“帥哥？”陳幸問。
“你那個朋友，真的好帥啊，一天比一天帥！”周池落雙手握拳難掩激動。
陳幸放下手裏的拖把，掀開簾子出去。陸仰站在收銀臺處，垂眸看手機，陳幸聽見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下，她看了眼，說：“我在這裏。”
陸仰擡起眼，把手上的牛皮紙袋遞過去：“陳幸，記得每天早上吃早飯。”
陳幸遲疑了一下，接過：“謝謝，你怎麽來了？”
陸仰隨便編了一個理由：“這裏適合覆習。”
聽著店裏播放的音樂，陳幸只覺得這個理由很不靠譜，不過還是接受了：“你吃飯了嗎？”
“吃了。”陸仰說。
“好的。”陳幸又準備回去打掃衛生，陸仰捏住她的衣角，用著商量的語氣說：“先吃早飯吧。”
陳幸沒說話，陸仰朝《員工守則》擡了擡下巴：“守則上說八點以前做什麽都行。”
陳幸哦了聲，往陸仰最常坐的位置走去，對面的座位上放了一個書包，陸仰後一步坐下。
袋子裏面是紙皮燒麥和蝦仁豆腐粥，陳幸打開蓋子，冒出的熱氣糊了眼鏡。
她摘下眼鏡，用紙巾擦了下。
“沒睡好？”陸仰問。陳幸沒怎麽睡好過，可能是因為太久太久沒睡過安穩覺了，亦或者是摘下眼鏡的緣故。
陸仰撐臉：“眼睛裏的血絲好多。”
陳幸重新戴上眼鏡，問道：“很多嗎？”
陸仰點頭：“還行吧，剛才還以為看錯了。”
陳幸點點頭，撕開勺子的包裝，陸仰一直看著她，明晃晃的視線導致她有些緊張，勺子沒拿穩抖了些粥出來。
“抱歉。”陳幸急忙扯了張紙擦掉。
陸仰沒答，反而靠在椅背上，目光灼灼，似乎要看出點什麽東西。
“一直……看著我做什麽？”陳幸忍不住問。
陸仰彎唇：“沒什麽。”
“哦。”陳幸再次拿起勺子，嘟著嘴輕輕地吹了口氣。她吃飯的時候很少看手機，但實在有些挨不住對方的視線，陳幸只能把手機拿過來假裝翻閱。
手機上的軟件不多，平時她的娛樂方面也少得可憐。新聞中夾雜著幾條小廣告，陳幸隨手點開其中一條，像刷視頻一樣看了起來。
前幾條廣告的聲音並不大，陳幸聽不清索性將音量調到了最大。
“三室一廳大陽臺！拎包入住不用愁！”正氣十足的男聲傳出來，驚得陳幸又沒拿穩勺子，勺子脫離手摔回了碗中。因為她搜索了一些有關租房的廣告，所以系統主動推薦了。
“抱歉。”陳幸將音量調小，“沒想到聲音這麽大。”
她有些抱歉的擡起眼，迎著陸仰的目光，男生沒什麽表情，只是淡淡地問道：“在找房子？”
陳幸搖頭：“只是條視頻。”
對方的目光審判似的，陳幸有些心虛地垂下腦袋，陸仰伸手擡起她的下巴：“不要低頭。”
“好。”陳幸說。
“可以回答我嗎？”陸仰問道，“如果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。”
陳幸猶豫了下，眼眸裏溢了層很淺的光華：“在考慮。”
陸仰嗯了聲，陳幸緊接著說：“我吃飽了。”
陸仰還是嗯了聲。
直到女生走了，消失在了視野裏，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動作，半晌才側首看向窗外。
手機響了好幾次，陳幸以為是新聞推送。幹完手裏的活正好八點，陳幸打開靠在墻打開手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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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看到請回覆：發錯了】
陳幸點開圖片，內容是一套房子的出租信息，學區房，但費用不是很高，裝修得很漂亮。這種房屋出租應該不是很好找。
“發錯了？”陳幸盯著這行字，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，掀開簾子準備找陸仰問一問，卻發現那個位置上已經沒人了，空空如也。
她站在原地，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睛。
周池落自然是看出來了，走到她身邊，問道：“你男朋友？”
“不是。朋友。”陳幸說。
“他是不是家境不好？還是和家裏鬧別扭了？”周池落說，“你在後廚的時候他打了好幾個電話，說什麽租房之類的，還讓價格便宜點。”
陳幸靠著墻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把陸仰買的早飯吃完，陳幸給他打了個電話，電話接通後男生略帶疑惑地嗯了聲。
“謝謝你。”陳幸有些忐忑，心跳如鼓。
“好。”陸仰說。
陳幸渾身緊繃，每個字都說得很輕，像是穩定情緒這方面耗盡了全部力氣：“可以把房東的電話號碼發給我麽？”
“好。”
掛了電話，微信立馬彈出了的消息。
“這麽快……”陳幸心想。
覆制了那條電話號碼，陳幸打了過去，地址是北京。
“哪位？”是一個男人。
“您好，請問您在四川這邊是有空房出租嗎？”陳幸問。
“是的。你要租？”
陳幸：“嗯嗯。”
“行，我派人過去和你簽合同，下午就可以拎包入住。”
太過順利，陳幸緊緊捏著手機，但語氣仍舊平緩：“請原價租給我，謝謝您。”
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笑了聲。陳幸也沒管那麽多，電話不一會兒就被掛斷。
因為早上吃了飯，中午並不是很餓，陳幸繼續打掃店裏的衛生，周池落又喊她：“陳幸！你朋友來啦。”
陳幸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，小跑到他面前，道：“歡迎光臨。”
陸仰又提了一個牛皮紙袋：“坐哪兒吃？”
陳幸輕抿了一下唇：“謝謝你，多少錢？”
陸仰只是說：“不用，家裏的飯菜做多了。”
陳幸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，擡腳往前走：“你最常坐的那個位置。”
“好。”
陸仰坐在對面學習，陳幸安靜地吃飯，有些事情他們總是默契地沒有提起。
吃到一半，陸仰把一個精致的盒子移過來，接著繼續寫作業：“送你的禮物。”
“謝謝，不過不用了。”陳幸把盒子推回去。
陸仰又推回來，從容不迫地繼續學習：“都已經送出去了，怎麽可能要回來？”
陳幸看著陸仰垂著的睫毛，嗯了聲把禮物收下。
吃完手裏的飯菜，陳幸把飯盒疊在一起跑去後廚。剛走了兩步就被陸仰喊停：“我拿回家洗。”
陳幸看了下手裏的飯盒，手指握緊：“這不太好。”
“哪裏不太好？”陸仰問。
陳幸掩飾著內心的不安，還是擡腳去了後廚，洗幹凈飯盒，陳幸把它擦幹收拾好放回牛皮紙袋。
出來的時候陸仰正在覆習，陳幸把紙袋放在位置上，看了他幾秒。
“什麽事？”他問。
“陸仰，真的很對不起。”陳幸站在他身旁，藏在衣袖裏的手微微發抖。
“坐下說。”他道。
陳幸沒坐下，而是展開下一步：“你的校服，我弄臟了，非常抱歉。”
陸仰擡起眼，很輕地嗯了聲。
“我讓老師補一套尺寸一樣的校服，你的校服也會還給你，你看行麽？或者我賠錢。”陳幸的目光不定飄轉。
陸仰答非所問：“怎麽這次主動和我說了？”
陳幸：“瞞著你不太好，你有知道的權利。”
陸仰笑了聲：“那麽緊張做什麽？”
陳幸：“做錯了事。”
陸仰彎起眼眸，簡直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：“我沒生氣。”
陳幸別過臉：“我知道。”
陸仰岔開話題：“多久搬過去？”
陳幸：“下午。”
陸仰：“需要我幫忙嗎？”
陳幸搖頭：“不用，我的東西不多，我一個人可以。”
陸仰重覆了遍，沒有陰陽怪氣也沒有質疑：“一個人可以。”
三點左右，房子裏安安靜靜，窗簾被焊牢了。陳幸提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，轉身大門往外走。
離開了不屬於自己的家，不用再有寄人籬下的局促，陳幸如釋重負，她相信有了第一步，後面的路會越來越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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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直保持沈默的陳幸看著校服上的墨團，眉心一跳，急忙脫下身上的校服，雙手揉搓了兩下，墨團已經根深蒂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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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夜晚並不太平，所幸，陳幸足夠強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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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有些抱歉的擡起眼，迎著陸仰的目光，男生沒什麽表情，只是淡淡地問道：“在找房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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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方的目光審判似的，陳幸有些心虛地垂下腦袋，陸仰伸手擡起她的下巴：“不要低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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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以回答我嗎？”陸仰問道，“如果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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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池落自然是看出來了，走到她身邊，問道：“你男朋友？”
“不是。朋友。”陳幸說。
“他是不是家境不好？還是和家裏鬧別扭了？”周池落說，“你在後廚的時候他打了好幾個電話，說什麽租房之類的，還讓價格便宜點。”
陳幸靠著墻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把陸仰買的早飯吃完，陳幸給他打了個電話，電話接通後男生略帶疑惑地嗯了聲。
“謝謝你。”陳幸有些忐忑，心跳如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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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的。你要租？”
陳幸：“嗯嗯。”
“行，我派人過去和你簽合同，下午就可以拎包入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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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早上吃了飯，中午並不是很餓，陳幸繼續打掃店裏的衛生，周池落又喊她：“陳幸！你朋友來啦。”
陳幸立馬放下手裏的東西，小跑到他面前，道：“歡迎光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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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幸輕抿了一下唇：“謝謝你，多少錢？”
陸仰只是說：“不用，家裏的飯菜做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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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仰坐在對面學習，陳幸安靜地吃飯，有些事情他們總是默契地沒有提起。
吃到一半，陸仰把一個精致的盒子移過來，接著繼續寫作業：“送你的禮物。”
“謝謝，不過不用了。”陳幸把盒子推回去。
陸仰又推回來，從容不迫地繼續學習：“都已經送出去了，怎麽可能要回來？”
陳幸看著陸仰垂著的睫毛，嗯了聲把禮物收下。
吃完手裏的飯菜，陳幸把飯盒疊在一起跑去後廚。剛走了兩步就被陸仰喊停：“我拿回家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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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哪裏不太好？”陸仰問。
陳幸掩飾著內心的不安，還是擡腳去了後廚，洗幹凈飯盒，陳幸把它擦幹收拾好放回牛皮紙袋。
出來的時候陸仰正在覆習，陳幸把紙袋放在位置上，看了他幾秒。
“什麽事？”他問。
“陸仰，真的很對不起。”陳幸站在他身旁，藏在衣袖裏的手微微發抖。
“坐下說。”他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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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幸：“瞞著你不太好，你有知道的權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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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仰彎起眼眸，簡直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：“我沒生氣。”
陳幸別過臉：“我知道。”
陸仰岔開話題：“多久搬過去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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